8/31 (一) 19:10
主講人 洪禮明老師
「我瓦解在世界的戰火裡/但我的愛情/仍像流水滿溢四方」
——夏卡爾的詩
猶太裔的夏卡爾(Marc Chagall),一生歷經了兩次世界大戰,在戰火中不斷顛沛流離,同時亦受到納粹政權對猶太民族慘無人道的屠殺與迫害。然而,歷經苦難的夏卡爾,始終相信人類情感的真摯,因而淬煉出藝術史上最動人的愛情與文化精神。
用故鄉的語言作畫
夏卡爾最著名的一幅畫《我與鄉村》,是立體派的代表作品。畫面中央是一個牛頭在與人對看,並且將「牛的眼睛」畫成了「人的眼睛」,代表「平等」的概念,即動物和人是平等的、動物可以跟人對話;中心繪有太陽的軌跡,映照著左下角的月亮,象徵著永恆,但在太陽上方衍生出的道路上,有一名男子拿著鐮刀、一名女子倒在路上,不論是政治權利對民族的迫害,還是戰火無情的燃燒,都代表著一種生命的無常,以永恆對比無常,隱含著命運的悲壯與荒涼;而中間下方,夏卡爾的手拿著一株樹,是伊甸園裡分辨善惡的元素。
另一幅作品《生日》,則包括了夏卡爾許多重要的繪畫元素——花束、窗戶、無重力以及紅、黃、綠、藍為主的色調。在這幅畫中,夏卡爾是用故鄉的語言來作畫的——意第緒語中,以「飛越了房子」代表到別人家去訪問;以「身體倒轉」代表深受感動;而「臉變成綠色或黃色」則代表長久的祈禱。
夏卡爾的愛情——繾綣溫柔
夏卡爾的畫作中也有許多是他對愛人的刻畫,如《拿扇的未婚妻》(Bride with Fan)畫的是夏卡爾的第一任妻子貝拉(Bella Rosenfeld),一種女子的待嫁心情;《丁香花束中的戀人》則畫了一對躺在花束中戀侶,自這幅畫後,「花束」、「擁抱的情侶」便成為了夏卡爾作品中經常出現的元素。
1935《即將結婚的愛侶》在國際畫展中得獎,一樣是畫了一對男女在花束前相擁,畫面右方還有一隻長著紅色翅膀的精靈。夏卡爾很喜歡畫花,他曾這樣形容過貝拉:「我只要打開窗戶,藍天和愛、她和花就飛進來,不管她穿黑的或白的,她都縈繞在我的畫中」夏卡爾生命中收到的第一朵花就是貝拉給他的花,對於夏卡爾來說,花的記憶就是他對貝拉的記憶。
二次大戰期間,夏卡爾攜妻子貝拉避難紐約,貝拉不幸死於感染病,夏卡爾陷入極大的痛苦中,許久不提筆作畫,直到後來認識了維吉妮亞(Virginia),夏卡爾認為,維吉妮亞是貝拉送來照顧他的,因而重新振作。1949年,完成作品《華蓋下的新人》,猶太的婚禮是在華蓋下舉行,不只是個人的愛情,更關係到宇宙的和諧,而這幅畫同樣以「男女擁抱」、「花束」為核心元素,但是在女人的臉上,夏卡爾畫出了兩個女人的形象,一個畫的是當時的伴侶維吉妮亞,另一個則是夏卡爾心中永遠的謬思女神貝拉。而維吉妮亞在看到這幅畫後,認為貝拉在夏卡爾心中永遠有著無法替代的位置,因而離開了夏卡爾身邊。
同年,夏卡爾還完成了另外兩幅畫,《戀人與雛菊》畫出與維吉妮亞戀愛的喜悅;《紅與黑的世界》則描繪著仍然無法忘懷貝拉的情感。
夏卡爾的鄉愁——永遠封存的記憶
夏卡爾作品中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主題「鄉愁」。《窗外的巴黎》以法國的顏色紅、白、藍為畫作顏色基調,畫布左方是一個大大的窗子,右下角的人頭有兩張臉。夏卡爾的作品時常將夢境與現實融合,畫面中擁有兩張臉孔的人頭,一面看著巴黎,另一面便是看著故鄉。《艾菲爾鐵塔的新婚夫婦》中夏卡爾用了最幸福的紅色來詮釋喜悅,他摟著妻子,邀請觀眾進入畫中,展現出表現主義的色彩手法,這副看似非常美好的畫作,卻隱藏著夏卡爾內心深層的鄉愁,後方艾菲爾鐵塔的小空間裡面,細緻地畫入了故鄉維台普斯克(Vitsyebsk)的景緻。
1949年,東西方都發生了許多足以導致妻離子散、家破人亡的戰役,夏卡爾亦與家人斷了音訊,他在畫作《藍翼的時鐘》中畫出了記憶中故鄉下雪的景象,畫面中心的時鐘則表示了「不可逆反」的現實。其實在戰後,白俄政府有邀請夏卡爾回到故鄉,但被夏卡爾婉拒了,夏卡爾知道現在的維台普斯克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,他想要將童年的故鄉永遠留存在記憶和畫作裡——「我曾希望被色彩、音樂以及臉上帶著微笑的人所包圍,這些微笑能撫慰我因鄉愁而惆悵的靈魂。」